附錄
朦朧中,有誰偷偷掀開了薄被一隅,寒意滲了進來,令人不由地打顫。夜天下意識翻身壓緊那個縫隙,對方卻老不客氣地一次又一次企圖將他推向冰涼的牆邊,甚至開始囂張地拉扯他懷裡的柔軟毛巾枕,他的好夢綿羊君。夜天忍無可忍,深吸口氣不情願地撐開眼皮,直到第二次才對準焦距,「星野?」
藍眸少年在極近的距離朝他咧嘴燦笑,「想說我們仨好久沒一起睡了,偶爾擠一擠沒關係吧?話說現在明明是盛夏,你的房間怎麼總是這麼冷?」他自顧自地開心道,散發著薄荷牙膏及沐浴乳的淡淡香氣,趁夜天尚未消化何謂『我們仨』之前,星野回眸示意他看看自己身後的另一位友人。
夜天惱怒地擰眉,微支起上半身,發現一般而言象徵理智的大氣竟掛著輕鬆的笑容,胸口抱著枕頭和棉被突兀地佇立於房中央,任憑星野無恥地和自己糾纏、掠奪唯一的蓋毯還有他的綿羊君。早知道傍晚應該毫不遲疑地把蔥戳進星野鼻孔裡,讓星野搞清楚,到底哪些人他惹不得。
「就是這樣。」大氣察覺夜天正凝視自己,等他給出一個交代,便因為所以地潦草解釋。他走近床緣,流暢攤開手中的棉被鋪平。
簡直是一群偷工減料的傢伙!被干擾清夢的夜天暴躁地哼了聲,分不出大氣是無法阻止,或者根本無意阻止。「我的床哪塞得下這麼多人?」夜天瞥了牆上顯示目前為凌晨兩點的螢光長短針,撥開瀏海瞪視完全感受不出歉意的星野,與不知為何也跑來湊合的大氣。
「你難得忘了關夜燈,我們以為你還醒著,星野才找我提議要不要乾脆三人一起睡。」大氣低聲地補充。夜天不自覺望向房門下方,插座上的淡橘色光芒輕輕閃爍了會兒,像在安撫他的情緒。自從星野嫌那身為寢具贈品的巨大毛巾枕礙事而藉口丟給他之後,夜天已經很久不曾點著夜燈睡覺。但他不記得自己和大氣提過這個習慣,也從不曉得他房門下透出的微弱光線足以驚擾他們倆。
「我和你睡,大氣打地鋪。」星野按耐不住地爬上床,受凍的十趾蹭了蹭夜天赤裸在短褲外頭的雙腿,滿意地聽見友人不悅地抗議。「咦,今天也是Healer呀?我們的夜天大帥哥去哪了?」星野打趣道,房裡一陣波光蕩漾,她配合地以女孩的姿態伸手攬住夜天身體取暖,夜天的抱枕終於因這個舉動滾到地上。
「喂,憑什麼是妳和我睡?」夜天靈敏地一把揪住了墨色的髮辮質問,阻擋鳩佔鵲巢的星野,順道將遲來的起床氣發揮個淋漓盡致。
大氣竊笑著清了清喉嚨,「據說這樣綜合體積最小。我並不介意打地舖,只是拜託妳們半夜起來時高抬貴腳。」大氣坐至夜天的床畔,替她拾起遺落的物品拂了拂可能沾染的塵埃。星野已擅自幫自己調整了個最適宜的位置。
夜天望了那只抱枕數秒,放棄抵抗地鬆手倒回被褥間,看著背光的大氣,「那可以借你,床上太擠了。」她喃道,突然感到一股睏意襲來,禁不住掩嘴輕輕打了個呵欠,「關燈吧?」
星野發出饜足似的嘆息,「晚安。」
「晚安,Fighter。」大氣起身熄滅光源,空調傳來接收了調整指令的嗶嗶聲,夜天靜悄悄地留意著大氣難以察覺的腳步,消失在離她們倆極近的地方。大氣幾乎是挨著床躺了下來。
「希望公主也有個好夢。」她一手和星野交握,另一隻手臂橫過緊黏自己的友人頸肩,彷彿摟著毛亂黝黑的頭顱,掌心則平貼床沿,由衷地道。
「是啊。」大氣含笑接腔,揚手摸索夜天露在毛毯外的冰涼五指,摩娑著作為回應,「會冷嗎?」
「不會……」
「那,晚安了,Healer。」
「晚安。」夜天重新閉起眼,黑暗裡星光燦爛,使人感到無比安心。星野舒服地打著呼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