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夜半》
夜半丑時,清明突然醒了。習慣性地伸手往旁邊探去,空空如也的床鋪讓他一下子彈起來,四處張望了會兒,這才發現上半身幾乎掛在床緣外的某人。
「驚?你幹麼啊?」清明鬆了口氣,嘟噥著長臂一撈,一把將纖瘦的身子攬回懷裡,順便嗅了嗅那好聞的檀香,以減緩自己剛飛快加速到每分鐘一百下的心跳。
「清,」驚蟄在黑暗中眨眼,抬起手輕輕抗拒著清明抱緊自己的力道,「我好像聽見紅紅在哭。」
「紅紅?她在哪?」清明蹙眉,此時窗簾後頭瞬間亮了起來,幾秒後遠方傳來低沉的雷鳴,磅礡雨聲隨之也愈發清晰。床底下一陣顫動,發出吸鼻子般的嗚咽,清明覺得他大概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清明無奈地鬆開驚蟄,並搓揉他的腦袋要對方安心,清明傾身拍打床鋪側面,平靜地喚道:「紅紅來。」他耐心聽著爪子敲打地面的聲響,直到濕冷的觸感碰觸清明的掌心,接著熱烘烘的毛料順勢拱開清明,讓他的五指滑過動物的背脊。
「原來是春雷啊……」清明吁了口氣往後倒,一下一下緩慢而穩定地安撫挨著床邊緊張喘息的狗兒。忽然發覺,他已經忘記上一次聽見驚蟄的雷鳴是什麼時候了。回想以前在天界,他總是很享受這種聲音,老覺得若沒有春雷,春天似乎就不算開始,驚蟄敲響使萬物從冬眠裡甦醒的鐘,他喜歡這個意義。
「對不起,我吵醒你了嗎?」驚蟄趴在他身邊,低聲湊在清明耳畔道歉。
清明愣了愣,隨即想到驚蟄指的是剛才他爬起身查看紅紅時弄出的騷動。
「沒有。」他回答。
驚蟄卻仍定定地凝視他。
清明用空閒的另一手,將驚蟄拉到自己自己胸口安頓。
「清,我很重。」
「你想太多了。」清明鬆懈地來回輕撫驚蟄的肩胛骨,滿足地閉上眼睛。伴隨著雷聲與閃光,清明感覺到驚蟄的唇正小心地落在自己前額。
「弄醒得好,驚,我喜歡春雷。」清明呢喃。我喜歡你。
201304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