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hen the sun rises》試閱
那封信憑空出現的時候,無巧不巧,不偏不倚地掉進星野手中。
當金木樨的太陽滑到地平線下,王宮裡點起萬盞燈,將暗夜映得通明,星野端正地跪在大殿中央為火球公主展信。她抿著嘴,五官的線條異常緊繃,已拆讀過的信函穩穩送至火球皇女手裡,而後恭敬地退回階下。
金木樨主星春寒料峭,一柄松枝被積雪重量壓得斜靠在大樑上方,火舌貪婪地舔食煤氣,四面八方地延伸到人煙罕至的角落,溫熱的光芒於偌大宮舍間跳躍,夜幕低垂,像一張安靜的紫色蓋毯,霜雪逐漸融化,沿著主樑的稜線巡遊,滴滴答答地發出微弱的水聲,最後在屋簷末端反覆凝結為細小的冰晶。
「我們不知道這人是誰、有什麼目的,只憑一張紙,就能千里迢迢地帶走王國公主?何況那甚至不是我們家的公主,妳腦子還好嗎?」夜天諷道,在空曠的廳堂裡激起了回聲,她抱著手臂,垂眸望向不遠處的黑髮友人。
以王座為基準,大氣和夜天分別站立於火球皇女兩側,火球皇女尚未開口,夜天卻很快地被此刻不尋常的狀況挑起了情緒。無論時間、地點,只要稍微環顧四週就能感覺,眼下的情境實在不適合討論事情,尤其不適合討論私事。星野蹲踞在大氣和夜天之前,看似姿態溫馴,氣焰卻是罕見地高漲,沒由來的,夜天就是知道星野正在醞釀些什麼。夜天無意識地瞇起眼,碧綠瞳眸閃爍,壓抑著肚子裡那緩緩竄升的火苗,瞪著公主手裡的物品,彷彿那封信捎來了不祥之氣。
「上面說銀月的國王遇到詛咒,不幸陷入長眠,新西蕾妮蒂女王心力交瘁。三十世紀末被莫比烏斯之環纏繞,沒有過去、也沒有未來,有的只是周而復始,王國的時間之流在接近三十世紀的截點上出現了懸河。」星野清晰地誦道。
「窮途末路嗎。」大氣皺眉。
「倘若此言為真,我們能做些什麼?」火球公主美麗的紅眸直直打量著眼前屈膝的戰士,示意對方考慮周全。淡藍色的紙張大半被她的水袖覆蓋,夜天看不清上頭的內容。
「最近一次,當地球沿著軌道再度移動至與近日點及遠日點等距之處,月光將被地球的陰影完全遮蔽,子時蟲洞會短暫地和午時白洞相連成狹長的筒狀。只要能讓銀月公主在那當下釋放水手水晶並穿過通道,瞬移到未來的強大能量或許足以作為一把利刃,斬斷莫比烏斯之環。」
「如果光波在甬路壁面上全內反射而前進,的確可使能量於遠距傳遞中的損失達到最少,維持該狀態經午時白洞進行時空跳躍到三十世紀造成的能量失衡確實不容小覷……但這只是種假說,她們真打算引起宇宙傳說中沒幾名戰士能做到『鳴響』去破壞莫比烏斯之環?」大氣驚訝地表示。
「大概,恐怕也沒有別的辦法了。」星野說,堅決的目光重回火球皇女身上,「可以的話,我想去二十世紀的地球——示警。火球公主,我知道這要求以一名守護戰士而言十分踰矩,但還請您成全。」
「如果一切都是陷阱呢?」夜天責難道,「如果這封來路不明的信件到頭來只是一場騙局,反而讓我們,甚至公主遭遇危險該怎麼辦?」
「如果不是呢?」星野很快反問,她猛一咬牙,握緊的拳頭用力砸在地面上,「那女孩可能正遭遇危險,也可能沒有。我想過,今天求救的訊息落到我們手裡而非其他地方,能有多少偶然?假使是陷阱,我會擊潰它;假使是誤會或玩笑,那再好不過,要是以上皆非,我沒辦法去賭第三種可能。」
大殿裡窒息般地寂靜片刻,雪水在屋瓦穿梭流動的聲音令建物好似有了生命,整座丹桂宮深處發出隆隆回響,正因某些因素騷動不安。
燭火持續明滅著,彷彿經歷了一整個冬季漫長的等待,火球皇女終於緩緩啟唇:「Maker?」
「我在。」
「離地球移動至近日點及遠日點等距之處,還有多久?」火球皇女細緻的指尖在信紙上來回摩娑。
大氣沉吟了會兒,「以我們當年離開地球日期推算,大概還有一季,約莫是三個月後的秋分。」
「信上提到:『妳不得告訴她,也不可欺瞞她』,這表示,妳必須設法在保持沈默的狀態下親身帶領她引發鳴響,妳考慮清楚了嗎?」火球皇女垂著眼簾,於膝頭優雅地摺疊起信紙。
大氣傾身湊近火球皇女耳畔,「在時間之流驚見斷口的現下,外來力量縱使再微小,都會像漣漪般地擴散擾動,加快斷崖前方的流速。因此要拯救未來,又不想眼見現在滅亡,只能照信上所述去做,即使手段合理,對我們卻是有弊無利。」
「的確,如此想來,縱使妳們即刻出發,抵達地球之後大概也沒剩多少時間,一切都只能賭,或者交由天意掌控。」
夜天聽著公主和大氣一旁小聲交談的嗓音,視線分神透過窗外交織成網的黑色枝枒,企圖在縫隙中試圖尋找位於丹桂宮燈火盡頭,那個遙不可見的星系。Sailor Moon,記得她胸中綻放的水晶像朵高潔的銀蓮,鼓舞了身陷絕望的Starlights。直到銀河戰事平息的後來,無數次憶起她的光芒,偶爾還是能感受到些許令人心口發熱的敬畏。其實夜天毫不懷疑她會是拯救王國未來唯一的希望。
「Healer,妳怎麼想?」火球皇女提高了呼喚的音調。
夜天驀然回神,對上一點朱紅色的丹桂,才發現那是火球皇女眉心的花黃。火球公主正握著夜天的手凝望她,另一隻手則拉著大氣。
「我守護所屬的領域,其中包括愛人、夥伴以及朋友。」夜天呢喃,目光落在星野身旁幾吋的位置,只剛好能看清她緊握著抵在地上的拳眼,「在這樣的條件之下,Fighter想去向他人示警嗎?憑一封連寄件者也沒有標明的信,不知道太陽系遇到的危機是真是假,更無從求證,妳卻想要在這種條件下為……赴湯蹈火。」
「公主。」星野低著頭,輕輕地叫了聲。
夜天腦子裡霎時被一片白光炸得嗡嗡作響,更強烈意識到的是股拿對方沒有辦法的無奈。
「好,我的信仰既然沒有錯,相信妳的也沒有,」夜天果斷地說,緊緊閉上眼後復睜開,她忍不住放下火球皇女的手,朝維持跪姿的友人靠近幾步,「但我要妳記得,Fighter,是妳讓我別無選擇——」
「條件是必須讓我們跟妳去,Fighter,如果妳非得去見她。」大氣打岔道,迅速根據目前局勢得出較完善的處理方式。
六隻眼睛聚焦在屈膝的戰士身上,星野沒有因這番話抬起頭,相反地,此刻大殿中無人能窺見她的表情。
「火球公主,還請您成全。」星野頑固地重述。
「妳有覺悟了?」火球皇女平穩地截道,吐出的話語宏亮而嚴肅,夜天從未聽聞。
那字句婉轉輕巧,卻沉重如鼓槌般撞擊戰士們的胸膛,夜天瞪大眼,捻指間一股壓力鋪天蓋地襲來,她身子顫了顫沒能撐住,從火球皇女身上傳來刺眼灼熱的青白光輝,好似強逼著旁人遠離。夜天屏息壓下退怯的本能,被大氣從後方不著痕跡地攙扶,兩人滾燙的身軀甫相接,夜天便明白有這種異樣感的不只自己。
然而,火球皇女不僅沒動,甚至也面無表情,恍若對現場的狀況渾然不覺,「Fighter,請妳看著我,相信妳已經有覺悟了?」
「是的。」星野昂眸回應,一滴冷汗沿她的額際滑落。
呼吸開始困難起來,夜天使勁抓著大氣,仍不禁跪倒在光滑冰寒的地板上。
「Sailor Star Fighter,從今以後,我把『水手箴言』還給妳,請自由地使用它。」火球皇女嘆息地說,現場的壓力一下子攀升到頂點,尖銳的鳥類啼聲破空呼嘯,火球皇女原本合十的雙手展開,掌心朝上,浮著一隻精巧的紙鶴,木樨的芬芳隨著一陣不知何來的金風盈滿了大殿,驅逐了濃郁的春寒,輕撫眾人的髮,「我衷心向丹桂祈求,Fighter,願妳永遠不會用到。」
火球皇女站了起來,神情明亮且熾熱,在黑暗的夜空裡燃起一簇紅焰。
-試閱完-
當金木樨的太陽滑到地平線下,王宮裡點起萬盞燈,將暗夜映得通明,星野端正地跪在大殿中央為火球公主展信。她抿著嘴,五官的線條異常緊繃,已拆讀過的信函穩穩送至火球皇女手裡,而後恭敬地退回階下。
金木樨主星春寒料峭,一柄松枝被積雪重量壓得斜靠在大樑上方,火舌貪婪地舔食煤氣,四面八方地延伸到人煙罕至的角落,溫熱的光芒於偌大宮舍間跳躍,夜幕低垂,像一張安靜的紫色蓋毯,霜雪逐漸融化,沿著主樑的稜線巡遊,滴滴答答地發出微弱的水聲,最後在屋簷末端反覆凝結為細小的冰晶。
「我們不知道這人是誰、有什麼目的,只憑一張紙,就能千里迢迢地帶走王國公主?何況那甚至不是我們家的公主,妳腦子還好嗎?」夜天諷道,在空曠的廳堂裡激起了回聲,她抱著手臂,垂眸望向不遠處的黑髮友人。
以王座為基準,大氣和夜天分別站立於火球皇女兩側,火球皇女尚未開口,夜天卻很快地被此刻不尋常的狀況挑起了情緒。無論時間、地點,只要稍微環顧四週就能感覺,眼下的情境實在不適合討論事情,尤其不適合討論私事。星野蹲踞在大氣和夜天之前,看似姿態溫馴,氣焰卻是罕見地高漲,沒由來的,夜天就是知道星野正在醞釀些什麼。夜天無意識地瞇起眼,碧綠瞳眸閃爍,壓抑著肚子裡那緩緩竄升的火苗,瞪著公主手裡的物品,彷彿那封信捎來了不祥之氣。
「上面說銀月的國王遇到詛咒,不幸陷入長眠,新西蕾妮蒂女王心力交瘁。三十世紀末被莫比烏斯之環纏繞,沒有過去、也沒有未來,有的只是周而復始,王國的時間之流在接近三十世紀的截點上出現了懸河。」星野清晰地誦道。
「窮途末路嗎。」大氣皺眉。
「倘若此言為真,我們能做些什麼?」火球公主美麗的紅眸直直打量著眼前屈膝的戰士,示意對方考慮周全。淡藍色的紙張大半被她的水袖覆蓋,夜天看不清上頭的內容。
「最近一次,當地球沿著軌道再度移動至與近日點及遠日點等距之處,月光將被地球的陰影完全遮蔽,子時蟲洞會短暫地和午時白洞相連成狹長的筒狀。只要能讓銀月公主在那當下釋放水手水晶並穿過通道,瞬移到未來的強大能量或許足以作為一把利刃,斬斷莫比烏斯之環。」
「如果光波在甬路壁面上全內反射而前進,的確可使能量於遠距傳遞中的損失達到最少,維持該狀態經午時白洞進行時空跳躍到三十世紀造成的能量失衡確實不容小覷……但這只是種假說,她們真打算引起宇宙傳說中沒幾名戰士能做到『鳴響』去破壞莫比烏斯之環?」大氣驚訝地表示。
「大概,恐怕也沒有別的辦法了。」星野說,堅決的目光重回火球皇女身上,「可以的話,我想去二十世紀的地球——示警。火球公主,我知道這要求以一名守護戰士而言十分踰矩,但還請您成全。」
「如果一切都是陷阱呢?」夜天責難道,「如果這封來路不明的信件到頭來只是一場騙局,反而讓我們,甚至公主遭遇危險該怎麼辦?」
「如果不是呢?」星野很快反問,她猛一咬牙,握緊的拳頭用力砸在地面上,「那女孩可能正遭遇危險,也可能沒有。我想過,今天求救的訊息落到我們手裡而非其他地方,能有多少偶然?假使是陷阱,我會擊潰它;假使是誤會或玩笑,那再好不過,要是以上皆非,我沒辦法去賭第三種可能。」
大殿裡窒息般地寂靜片刻,雪水在屋瓦穿梭流動的聲音令建物好似有了生命,整座丹桂宮深處發出隆隆回響,正因某些因素騷動不安。
燭火持續明滅著,彷彿經歷了一整個冬季漫長的等待,火球皇女終於緩緩啟唇:「Maker?」
「我在。」
「離地球移動至近日點及遠日點等距之處,還有多久?」火球皇女細緻的指尖在信紙上來回摩娑。
大氣沉吟了會兒,「以我們當年離開地球日期推算,大概還有一季,約莫是三個月後的秋分。」
「信上提到:『妳不得告訴她,也不可欺瞞她』,這表示,妳必須設法在保持沈默的狀態下親身帶領她引發鳴響,妳考慮清楚了嗎?」火球皇女垂著眼簾,於膝頭優雅地摺疊起信紙。
大氣傾身湊近火球皇女耳畔,「在時間之流驚見斷口的現下,外來力量縱使再微小,都會像漣漪般地擴散擾動,加快斷崖前方的流速。因此要拯救未來,又不想眼見現在滅亡,只能照信上所述去做,即使手段合理,對我們卻是有弊無利。」
「的確,如此想來,縱使妳們即刻出發,抵達地球之後大概也沒剩多少時間,一切都只能賭,或者交由天意掌控。」
夜天聽著公主和大氣一旁小聲交談的嗓音,視線分神透過窗外交織成網的黑色枝枒,企圖在縫隙中試圖尋找位於丹桂宮燈火盡頭,那個遙不可見的星系。Sailor Moon,記得她胸中綻放的水晶像朵高潔的銀蓮,鼓舞了身陷絕望的Starlights。直到銀河戰事平息的後來,無數次憶起她的光芒,偶爾還是能感受到些許令人心口發熱的敬畏。其實夜天毫不懷疑她會是拯救王國未來唯一的希望。
「Healer,妳怎麼想?」火球皇女提高了呼喚的音調。
夜天驀然回神,對上一點朱紅色的丹桂,才發現那是火球皇女眉心的花黃。火球公主正握著夜天的手凝望她,另一隻手則拉著大氣。
「我守護所屬的領域,其中包括愛人、夥伴以及朋友。」夜天呢喃,目光落在星野身旁幾吋的位置,只剛好能看清她緊握著抵在地上的拳眼,「在這樣的條件之下,Fighter想去向他人示警嗎?憑一封連寄件者也沒有標明的信,不知道太陽系遇到的危機是真是假,更無從求證,妳卻想要在這種條件下為……赴湯蹈火。」
「公主。」星野低著頭,輕輕地叫了聲。
夜天腦子裡霎時被一片白光炸得嗡嗡作響,更強烈意識到的是股拿對方沒有辦法的無奈。
「好,我的信仰既然沒有錯,相信妳的也沒有,」夜天果斷地說,緊緊閉上眼後復睜開,她忍不住放下火球皇女的手,朝維持跪姿的友人靠近幾步,「但我要妳記得,Fighter,是妳讓我別無選擇——」
「條件是必須讓我們跟妳去,Fighter,如果妳非得去見她。」大氣打岔道,迅速根據目前局勢得出較完善的處理方式。
六隻眼睛聚焦在屈膝的戰士身上,星野沒有因這番話抬起頭,相反地,此刻大殿中無人能窺見她的表情。
「火球公主,還請您成全。」星野頑固地重述。
「妳有覺悟了?」火球皇女平穩地截道,吐出的話語宏亮而嚴肅,夜天從未聽聞。
那字句婉轉輕巧,卻沉重如鼓槌般撞擊戰士們的胸膛,夜天瞪大眼,捻指間一股壓力鋪天蓋地襲來,她身子顫了顫沒能撐住,從火球皇女身上傳來刺眼灼熱的青白光輝,好似強逼著旁人遠離。夜天屏息壓下退怯的本能,被大氣從後方不著痕跡地攙扶,兩人滾燙的身軀甫相接,夜天便明白有這種異樣感的不只自己。
然而,火球皇女不僅沒動,甚至也面無表情,恍若對現場的狀況渾然不覺,「Fighter,請妳看著我,相信妳已經有覺悟了?」
「是的。」星野昂眸回應,一滴冷汗沿她的額際滑落。
呼吸開始困難起來,夜天使勁抓著大氣,仍不禁跪倒在光滑冰寒的地板上。
「Sailor Star Fighter,從今以後,我把『水手箴言』還給妳,請自由地使用它。」火球皇女嘆息地說,現場的壓力一下子攀升到頂點,尖銳的鳥類啼聲破空呼嘯,火球皇女原本合十的雙手展開,掌心朝上,浮著一隻精巧的紙鶴,木樨的芬芳隨著一陣不知何來的金風盈滿了大殿,驅逐了濃郁的春寒,輕撫眾人的髮,「我衷心向丹桂祈求,Fighter,願妳永遠不會用到。」
火球皇女站了起來,神情明亮且熾熱,在黑暗的夜空裡燃起一簇紅焰。
-試閱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