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河雖闊總有渡》
【七夕文,三光的某倆主及遙滿穿插,漫畫背景取向】
「『天河之東有織女,天帝之子也。年年機杼勞役,織成雲錦天衣,容貌不暇整。帝憐其獨處,許嫁河西牽牛郎,嫁後遂廢織紝。天帝怒,責令歸河東,但使一年一度會』……」大氣壓低嗓音,平淡地誦著,輕輕翻過一頁書。
夜天將臉從手臂中移開,露出一隻眼睛。
圖書館的閱覽室裡,普遍來說總是非常靜,新空調連運轉也難令人發現其存在。因此,夜天覺得,雖然自己只不過閒來無事地趴在桌上小憩,好像沒什麼高尚的理由,卻仍忍不住抱怨身旁窗外的蟬噪聲太吵。
即使她討厭安靜也一樣,因為有種安靜令人感到寂寥。
曝曬在豔陽底下、浸泡於炎熱之中,依然不至於融化,其實夜天有點敬佩那些不斷鳴叫的小小生物竟如此精力充沛。
『為了交配並傳宗接代啊。』大氣目不斜視地側首,透過鏡片,餘光中看見夜天似乎不悅地睨了她一眼,不禁噗哧地笑出聲。
『無聊,竟然跟我開黃腔。』夜天嘟噥。
『我只是實話實說。』大氣舉起書本,遮掩上揚的嘴角,『生命對牠們而言很寶貴的。』
『你要是敢說什麼春宵苦短,我就叫星野揍你。大氣你看太多奇怪的外星書籍了。』
『怎麼會呢?』大氣不置可否,『話說你連自己動手都不願意啊。』
夜天再次把臉埋入臂彎之間,縮了縮身子,避開陽光照射在桌面形成的明亮區域,只露出後腦杓。她對地球的日子絲毫提不起勁,除了靠工作消磨時間外,休假的時光即使相對短暫,一旦閒下來,又總覺得秒針走動的速度慢到令人心神不寧。
『夜天?』大氣騰出左手,按住銀白色的頭頂,夜天一陣呢喃。『嗯?』
『……跟我說你在看什麼。』她調高了音量複述。
『閱覽室是禁止說話的喲。』大氣笑著聳肩收手。
『剛剛都說那麼多了,有差嗎。』
大氣看了她一眼,想必夜天在底下噘嘴吧?發現自己光是聽見夜天的語氣,腦海中便足以浮現對方的表情。因為太瞭解了啊!她下意識地笑了笑。但大氣沒有做其餘的解釋,她只是開口,用夜天陌生的語言小聲唸了一段。
「在講什麼?」夜天靜靜地等到大氣停下來後才打岔,不費力地捕捉友人紫色的眼眸。
大氣快速地轉動視線掃過四周。
一整排靠窗的長桌,被高聳的書櫃阻隔著。附近恰好沒有任何人,因此她們不至於造成干擾、也並沒有遭受干擾。
大氣扶了下眼鏡,閒適地回到文字中,用日語將方才整段重複一遍。
不曉得大氣用了什麼方法?夜天心想。隨著起伏的音調傳入腦中,胸口的浮動竟漸漸和緩下來,甚至使她有些昏昏欲睡。就好像回到在丹桂星上,在樹蔭下和星野閉眼偎著彼此,聽大氣發表她新作的詩、或者單純朗讀書籍的午後。
「是來自中國七夕的故事唷。」一個不熟悉的女聲優雅地道。
那種感覺消失了,彷彿有人重新轉到不斷放送垃圾廣告的無線電台,四周立即又變得吵雜不堪。夜天猛然驚醒、撐起身,排斥外人擅自介入她們的談話。
大氣抬頭。「海王滿小姐,以及……天王遙是吧?能在這裡見到妳們真是的榮幸。」
「兩位貴安。」海王滿輕笑,「以後還會常見到的,是吧遙?」她環著手,意有所指地說,朝身旁個子略高的金髮同伴稍去一瞥。
「喂,」夜天開口了,「不知道偷聽別人說話很沒禮貌嗎?」
「啊啦,抱歉,不過在閱覽室裡交談不好吧。」海王滿掀動羽睫,對上夜天的眼睛,只動唇型地以氣音道:「畢竟,這裡很安靜啊,就連星辰碰撞的聲音也聽得一清二楚呢。」
夜天猛然站起來,繞過大氣離開座位,消失在書櫃之後。
「真對不起,打擾了。」海王滿勾起身畔的遙,但貌似不怎麼有悔意。
「還請妳手下留情,別太欺負他。」大氣闔上書本,接著起身,不鹹不淡地留下這句話。
「怎麼回事,滿?」天王遙看著隱沒的身影,附在滿耳邊細聲問:「真不像妳。」
「剛進入圖書館時,鏡子反映出奇異的波動所以我才過來看看。」滿沉吟,抬眸望了望遙疑惑的神情,給了她一個安撫的笑容,「不過,或許我搞錯了吧,只是無關緊要的小事。」
「妳也會搞錯嗎?真罕見。」遙柔聲地打趣,也不追問。她攬住滿腰部,讓滿順勢靠在自己肩上。
「夜天,我開燈囉。」大氣拐入房裡。
室內瞬間轉亮,夜天瞇眼躺在長沙發上,一手自然地垂在椅子之外,五指朝下,大氣沿她指尖的方向低頭,發現地面趴著一本深藍封皮的精裝書。
她靠近,替夜天拾起,翻看打開的那一頁,黑底上鑲嵌著的亮點,正是夏季大三角。
「牽牛和織女,是那什麼中國拿來稱呼那兩顆星的名字嗎?」夜天像是自言自語地說。
可大氣仍然回答了,「大概吧。」
「不知道他們的真名是什麼?一年只能見一次,肯定不是水手戰士,否則區區的銀河又算什麼呢?」
「Healer,那些都只是人類幻想中的故事而已。」大氣在她身邊坐了下來。
「都是假的?」
「是啊。」
「我們也有嗎?」夜天轉過頭,凝視大氣。「金木樨跟丹桂也有嗎?即使是假的也好,真想找出來看看,然後嘲笑那些寫出這種虛構故事的地球人。」
好想家。夜天用力閉起雙眼,一手橫過前額,遮住眼簾。
「不覺得有趣嗎?」大氣背對著夜天道。
「……馬馬虎虎,我比較喜歡聽妳唸。」
大氣笑了,她探出手,拍了拍夜天。
至於夜天光和海王滿經過這次意外結下的樑子,就是後話了。
20120830
*註一:夏季大三角分別為牛郎星(天鷹座)、織女星(天琴座)和天津四(天鵝座)。
*註二:第一段日文版(出自南朝的小說):「天の河の東に織女有り、天帝の子なり。年々に機を動かす労役につき、雲錦の天衣を織り、容貌を整える暇なし。天帝その独居を憐れみて、河西の牽牛郎に嫁すことを許す。嫁してのち機織りを廃すれば、天帝怒りて、河東に帰る命をくだし、一年一度会うことを許す。」
「『天河之東有織女,天帝之子也。年年機杼勞役,織成雲錦天衣,容貌不暇整。帝憐其獨處,許嫁河西牽牛郎,嫁後遂廢織紝。天帝怒,責令歸河東,但使一年一度會』……」大氣壓低嗓音,平淡地誦著,輕輕翻過一頁書。
夜天將臉從手臂中移開,露出一隻眼睛。
圖書館的閱覽室裡,普遍來說總是非常靜,新空調連運轉也難令人發現其存在。因此,夜天覺得,雖然自己只不過閒來無事地趴在桌上小憩,好像沒什麼高尚的理由,卻仍忍不住抱怨身旁窗外的蟬噪聲太吵。
即使她討厭安靜也一樣,因為有種安靜令人感到寂寥。
曝曬在豔陽底下、浸泡於炎熱之中,依然不至於融化,其實夜天有點敬佩那些不斷鳴叫的小小生物竟如此精力充沛。
『為了交配並傳宗接代啊。』大氣目不斜視地側首,透過鏡片,餘光中看見夜天似乎不悅地睨了她一眼,不禁噗哧地笑出聲。
『無聊,竟然跟我開黃腔。』夜天嘟噥。
『我只是實話實說。』大氣舉起書本,遮掩上揚的嘴角,『生命對牠們而言很寶貴的。』
『你要是敢說什麼春宵苦短,我就叫星野揍你。大氣你看太多奇怪的外星書籍了。』
『怎麼會呢?』大氣不置可否,『話說你連自己動手都不願意啊。』
夜天再次把臉埋入臂彎之間,縮了縮身子,避開陽光照射在桌面形成的明亮區域,只露出後腦杓。她對地球的日子絲毫提不起勁,除了靠工作消磨時間外,休假的時光即使相對短暫,一旦閒下來,又總覺得秒針走動的速度慢到令人心神不寧。
『夜天?』大氣騰出左手,按住銀白色的頭頂,夜天一陣呢喃。『嗯?』
『……跟我說你在看什麼。』她調高了音量複述。
『閱覽室是禁止說話的喲。』大氣笑著聳肩收手。
『剛剛都說那麼多了,有差嗎。』
大氣看了她一眼,想必夜天在底下噘嘴吧?發現自己光是聽見夜天的語氣,腦海中便足以浮現對方的表情。因為太瞭解了啊!她下意識地笑了笑。但大氣沒有做其餘的解釋,她只是開口,用夜天陌生的語言小聲唸了一段。
「在講什麼?」夜天靜靜地等到大氣停下來後才打岔,不費力地捕捉友人紫色的眼眸。
大氣快速地轉動視線掃過四周。
一整排靠窗的長桌,被高聳的書櫃阻隔著。附近恰好沒有任何人,因此她們不至於造成干擾、也並沒有遭受干擾。
大氣扶了下眼鏡,閒適地回到文字中,用日語將方才整段重複一遍。
不曉得大氣用了什麼方法?夜天心想。隨著起伏的音調傳入腦中,胸口的浮動竟漸漸和緩下來,甚至使她有些昏昏欲睡。就好像回到在丹桂星上,在樹蔭下和星野閉眼偎著彼此,聽大氣發表她新作的詩、或者單純朗讀書籍的午後。
「是來自中國七夕的故事唷。」一個不熟悉的女聲優雅地道。
那種感覺消失了,彷彿有人重新轉到不斷放送垃圾廣告的無線電台,四周立即又變得吵雜不堪。夜天猛然驚醒、撐起身,排斥外人擅自介入她們的談話。
大氣抬頭。「海王滿小姐,以及……天王遙是吧?能在這裡見到妳們真是的榮幸。」
「兩位貴安。」海王滿輕笑,「以後還會常見到的,是吧遙?」她環著手,意有所指地說,朝身旁個子略高的金髮同伴稍去一瞥。
「喂,」夜天開口了,「不知道偷聽別人說話很沒禮貌嗎?」
「啊啦,抱歉,不過在閱覽室裡交談不好吧。」海王滿掀動羽睫,對上夜天的眼睛,只動唇型地以氣音道:「畢竟,這裡很安靜啊,就連星辰碰撞的聲音也聽得一清二楚呢。」
夜天猛然站起來,繞過大氣離開座位,消失在書櫃之後。
「真對不起,打擾了。」海王滿勾起身畔的遙,但貌似不怎麼有悔意。
「還請妳手下留情,別太欺負他。」大氣闔上書本,接著起身,不鹹不淡地留下這句話。
「怎麼回事,滿?」天王遙看著隱沒的身影,附在滿耳邊細聲問:「真不像妳。」
「剛進入圖書館時,鏡子反映出奇異的波動所以我才過來看看。」滿沉吟,抬眸望了望遙疑惑的神情,給了她一個安撫的笑容,「不過,或許我搞錯了吧,只是無關緊要的小事。」
「妳也會搞錯嗎?真罕見。」遙柔聲地打趣,也不追問。她攬住滿腰部,讓滿順勢靠在自己肩上。
「夜天,我開燈囉。」大氣拐入房裡。
室內瞬間轉亮,夜天瞇眼躺在長沙發上,一手自然地垂在椅子之外,五指朝下,大氣沿她指尖的方向低頭,發現地面趴著一本深藍封皮的精裝書。
她靠近,替夜天拾起,翻看打開的那一頁,黑底上鑲嵌著的亮點,正是夏季大三角。
「牽牛和織女,是那什麼中國拿來稱呼那兩顆星的名字嗎?」夜天像是自言自語地說。
可大氣仍然回答了,「大概吧。」
「不知道他們的真名是什麼?一年只能見一次,肯定不是水手戰士,否則區區的銀河又算什麼呢?」
「Healer,那些都只是人類幻想中的故事而已。」大氣在她身邊坐了下來。
「都是假的?」
「是啊。」
「我們也有嗎?」夜天轉過頭,凝視大氣。「金木樨跟丹桂也有嗎?即使是假的也好,真想找出來看看,然後嘲笑那些寫出這種虛構故事的地球人。」
好想家。夜天用力閉起雙眼,一手橫過前額,遮住眼簾。
「不覺得有趣嗎?」大氣背對著夜天道。
「……馬馬虎虎,我比較喜歡聽妳唸。」
大氣笑了,她探出手,拍了拍夜天。
至於夜天光和海王滿經過這次意外結下的樑子,就是後話了。
20120830
*註一:夏季大三角分別為牛郎星(天鷹座)、織女星(天琴座)和天津四(天鵝座)。
*註二:第一段日文版(出自南朝的小說):「天の河の東に織女有り、天帝の子なり。年々に機を動かす労役につき、雲錦の天衣を織り、容貌を整える暇なし。天帝その独居を憐れみて、河西の牽牛郎に嫁すことを許す。嫁してのち機織りを廃すれば、天帝怒りて、河東に帰る命をくだし、一年一度会うことを許す。」